原標題：觀《大刀王五》重新認識北京“武”文化

文/北京青年報記者 滿羿 攝影/北京青年報記者 王曉溪

12月18日、19日，北京京劇院新編武戲《大刀王五》在長安大戲院上演。

這出戲主要圍繞北京歷史文化名人“大刀王五”的生平事跡進行創(chuàng)作，描寫了在清末“戊戌變法”歷史時期，“大刀王五”忠肝義膽、救亡圖存，終成一代豪俠可歌可泣的故事。

北京京劇院院長劉侗在之前曾談道，京劇藝術(shù)發(fā)展至今經(jīng)歷了231年的歷史，其中武戲作為“半壁江山”，伴隨了京劇的發(fā)生、發(fā)展、成熟全過程?，F(xiàn)今京劇舞臺上新創(chuàng)劇目中武戲匱乏，而北京京劇院有責任、有義務(wù)在當下重振京劇武戲。

北京京劇院希望借助這樣一出新編武戲來扭轉(zhuǎn)中國京劇“重文輕武”的局面，而對于北京文化的保護者、傳承者、研究者以及相關(guān)政府部門的工作人員，能否借助這出新戲的創(chuàng)作、演出、傳播來重新全面認識北京傳統(tǒng)文化，挖掘北京傳統(tǒng)的“武”文化，恐怕其中也是大有學問的。

“武”的背后

是一種精神品格

德勝門、宣武門、安定門……從這些地名之中便可以感受到北京與“武”之間的關(guān)系：武源于爭斗，繼而戰(zhàn)爭，北京三千多年的歷史，演繹著一出又一出的抵御外虜、保家衛(wèi)國的感人事跡?？梢哉f北京城存在的本身，就是一個民族愛國主義精神的象征，是一種救蒼生于水火的愛國情懷的象征。

在民間，生活在北京的老百姓也有著一種俠肝義膽的品格和精神追求。普通老百姓愛聽武俠類的評書，癡迷于武俠英雄：從《三俠五義》到《雍正劍俠圖》，從錦毛鼠白玉堂到童林童海川……老百姓為什么喜歡這些人物，歸根結(jié)底，就是這些武林人物除惡揚善、扶危濟困。

而王五的身上，融合了上述兩種“武”的精神與品格，下為黎民百姓，窮苦大眾，上為國家前途，抵抗列強，盡顯“俠之大者”四字。就像北京京劇院院長劉侗所說的，《大刀王五》不僅是武俠人物，更是有愛國主義家國情懷的愛國志士。百日維新的艱難過程中，大刀王五所做的已經(jīng)超出了一個鏢師的社會責任，是歷史上光輝燦爛的一筆。

“武”的背后是與“文”相濟

長期以來，人們對北京文化有一種誤區(qū)，那就是北京文化屬于士大夫文化，強調(diào)“文”，注重“雅”，實際上北京的文化在呈現(xiàn)形式上，也總是“文”“武”相濟。就如同譚嗣同與王五之間，相互扶持，共同成長。北京的文化，沒有“武”，文則柔弱無力，如慈禧垂簾下的同治、光緒；沒有“文”，武則渾渾噩噩，不過是《定軍山》里的夏侯淵而已。

僅京劇而言，從譚鑫培起就有了“文戲武唱”之說，從楊小樓起就有了“武戲文唱”之說。譚鑫培本來就是武生出身，改為老生，雖然其嗓音被時人形容為柔糜，但其實他的武戲和武術(shù)功底，讓他演的戲并非柔糜而更有豪邁硬朗之氣，因此并不能只聽《秦瓊賣馬》“店主東……”或者《烏盆記》里的“未曾開言……”而不說《定軍山》里的黃忠、《翠屏山》里的石秀。

同樣，楊小樓的“武戲文唱”并不是把武戲往溫了唱，而是在對劇情和人物有認識的基礎(chǔ)上，把武戲往“文化”上去演，讓武打技巧、演員功架服從人物、服從劇情，從而讓所演之戲有味道、有嚼頭、經(jīng)琢磨，也只有這樣，才能夠把武戲中戲文所體現(xiàn)的思想、大將英雄所展現(xiàn)的精神、武打技巧所滲透的理念完整地傳遞出去。

人們通過高寵的大槍，懂得了什么叫做“大忠”，人們通過高登的扇子，懂得了什么叫做“大惡”，人們通過黃天霸的金鏢知道了什么叫做“大奴”，那今天，人們通過王五的大刀是否會明白什么叫做“大俠”呢？這是《大刀王五》這出戲在當下京劇舞臺上的一種使命吧。

“武”的背后可觀市井百態(tài)

為了更好地塑造“大刀王五”這個人物形象，主演詹磊曾親自去“源順鏢局”舊址探訪。雖然物是人非，今天的“源順鏢局”原址只剩下那個銘牌，但是在舊時的北京，鏢局眾多，乃至于很多作品，如傳統(tǒng)相聲《大保鏢》里都提到了鏢局和保鏢這個行業(yè)。

同時，從事鏢行的人來自各地，南北往來，呈現(xiàn)的是一種融合之象，這也再次證明了北京是一個文化多元的包容之都。挖掘和研究北京的鏢行和鏢局，特別是沿著中軸線分布的這些鏢局的歷史和現(xiàn)狀，對于我們進一步理解中軸線文化起著重要的作用。

此外，鏢行與鏢局在舊時北京的興盛，也進一步說明北京的武術(shù)和武文化的積淀。鏢行雖然重視江湖規(guī)矩，但是更重視真正的實力，沒有真本領(lǐng)保不了鏢。而真正有本事的武術(shù)大家和武術(shù)人才，用今天的話說，那也是老百姓心中的偶像。所以在舊時的天橋，便能看到兩種“武”：一種是靠實力的以武賣藝，觀眾看的是能耐；另一種是靠花架子和嘴皮子來“騙”，觀眾純粹看的是熱鬧。

如今，“尚武”精神依然能夠體現(xiàn)在北京人生活的方方面面。在《大刀王五》創(chuàng)排過程中，北京京劇院的藝術(shù)創(chuàng)作者曾經(jīng)到萬芳亭公園采風，與馬家堡武術(shù)隊的老大爺們攀談交流。在北京，民間武術(shù)組織和武術(shù)愛好者不在少數(shù)，甚至很多年輕人喜歡上了北京傳統(tǒng)的撂跤。這些都說明“武”文化在北京民間的傳播與傳承。

根本上，北京的武文化強調(diào)的是“尚武”而不是“好斗”，以武德來約束和規(guī)范自己，而不是以武欺人，是要以“武”來強健人的體格、塑造人的品格、磨煉人的意志，任何時代，這都是不可或缺的。

《大刀王五》這出新編武戲，或許真的可以讓我們正視和關(guān)注北京的“武”文化，也可以重新認識北京人，那個骨子里的硬氣和正氣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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